永远零一天

“Throw the emptiness out of your arms to add to the spaces we breathe…” - She/They

法律门前

乡村下起雪来,总是比城里冷的。人们会说,毕竟这是乡村。他停下他的车马,像个迷路的人,横在窄窄的路中间,裹腿上沾满泥泞,下巴是刚刚刮过的铁青。他的穿着打扮、体态气质,无不表明他与此地格格不入,一个典型的、愤怒的外来者。人们往往一只眼睛半眯缝着,另一只眼睛安详地打量他,边打量边摇头叹气:可惜,他来早了。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不论早晚。这是个人来人往的市场,不管牛车里拉回了啥,大家总是要瞧上一眼的,这能增添他们的信心,令他们确信自己所爱所恃的一切无比正当,不然,如何解释这源源不断的外来者——流放者——呢。

他长着稻草般的头发,发梢微微蜷起,在夕阳的余晖下几乎是赭红色的,整齐地向后梳,露出神圣的、洁白无暇的额头——可能是此君身上最为讨人喜欢的部分了。别处诸如促狭的嘴,擅长刺探阴私的眼睛,略微有点儿鹰钩的鼻子,都可以看作是这完美的前额之外的糟粕。此刻,他正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爱尔兰咖啡,那双野猫一样又扁平又凶狠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甘示弱地向投来视线的人们纷纷回礼,在他进入市场的大门之前就给自己树了无数的敌人。而对于新任税务官虚张声势的强横,我们都没有吱声;我们心里清楚得很,他再也没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姑且让他嚣张一时吧。

“我要找的这个人,”他从一个带锁的天鹅绒箱子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描绘着一个手里揣着一把筹码、头戴高礼帽的男人,好脾气地微笑着,他的颧骨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得用上放大镜看,才能看清那是一串数字。“这个人,从公家的户头,偷走了整整三百万塔勒。局长和我希望能在圣诞节前抓到他,当然了,在你们每一个人的帮助下。我向你们保证,”他尖刻地指出,“uberman会出现在我明晚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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