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零一天

“安灼拉，你知不知道一个国度。”

“是什么？你又喝多了？”

“今晚我只用柠檬水润了润嗓，那柠檬在糖水里渍久了，可能如你所想的有些发酵。”

“那可醉不倒你。”

“自然醉不倒——我要说的是，安灼拉，这国叫筋疲力尽。这国挤满不配被爱的人，他们耗尽了爱，令爱者心碎力竭。忠于他们的榨干了自己，得到的回报是残渣垃圾。因此，他们被理智尚存的父母、孩子、挚友、妻子、情夫割弃，遗留在此，横倒在坟堆上，作彼此的墓石，又沉又顽固。没了外力、爱或钱供他们驱使，他们就一动不动，到处是昏睡，黑暗，呕吐，像断电的临终病房。这就是筋疲力尽，许多毁坏的梁柱建成的最大的废墟，垃圾合葬的垃圾填埋场。”

“这我从没听说过。”

“此外，还有个邻国。多妙呀，地狱也有邻国，但绝不是天堂。筋疲力尽的邻国叫酸痛。这里聚居着倒人胃口、不配得到耐心的人。比方说，色衰的妃子，丑侏儒，老调重弹的罗密欧。洁癖的人，喋喋不休的人，有痨病咳不停的人。刺儿头，过敏狂，歇斯底里患者。常人一想到他们就犯肝酸痛，胃酸痛，食欲、性欲、睡欲锐减。”

“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安灼拉，酸痛或疲劳，是症状，可以医治，尽快医治，若你的不适频繁发作的话。把始作俑者遣返上述两国即可痊愈。耗尽希望，耗尽耐心，就会耗尽生命，你该权衡权衡。”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我唯一想医治的是我的平凡。”

“这倒不难。”清醒的酒鬼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