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零一天

“Throw the emptiness out of your arms to add to the spaces we breathe…” - She/They

黑桃皇后(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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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的生与死 His Life and Death

从友克鑫市立医院所栖的小山坡上,站在疗养花园里,有一座略高于平地的露台,可以俯瞰整个友克鑫。进入医院可以步行,行动障碍者可乘自动电梯,大门还连着一小段盘山公路。公路与蓊郁的后山相通,山里建有度假山庄和独栋别墅,是当地报纸五星推荐的消夏去处。唯一须注意的是——

“别让想不开的病人跑上山、从山崖上坠亡就好。”

截至今年,共有百余名zhengzhi犯被送往友克鑫市立医院就医,大约对友克鑫庞大的黑白两道势力青睐有加,打着救死扶伤的幌子暗地里进行交易。或许是候审期间犯人心理压力陡然增大,光今年就有十数人失踪。其中五人在山下找到了遗骨。

“就算真的全是自杀身亡,全都集中在同一年也太诡异了吧。”

伊尔迷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答对了,五十分——确实是个容易被发现的疑点。”

“……这不都是为了配合你的恶趣味我才在这里推理的吗!”

“很遗憾,谜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伊尔迷继续低头看报。沉默了大概五分钟之久,久到奇犽开始走神,揍敌客家的大哥说:“奇犽,不及格!”

奇犽看了看表:上午时间12点。他已经忍了四个小时。

早上刚抵达医院的时候,护士请他们等一会儿再来探访。后来他们直接租了一间空病房,等护士拉铃提醒。

伊尔迷是直接从任务上下来的,难得显露疲态,在病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奇犽边玩手机游戏,边给冈发短信。

“希望他(们)永远这么躺下去,天下就太平了。”

等伊尔迷醒了,揍敌客家的长子就不断地想出一些新点子来捉弄奇犽。

 “别对奇犽那么苛刻♠️”脖子上缠着三层纱布的人笑眯眯地发了条短信到伊尔迷的手机上,伊尔迷马上把手机拿给奇犽看。

奇犽:“烦死了,不能说话就安静一点吧!”

“不用担心,我找到了强大的念医,你这些伤很快就没事了。”伊尔迷的视线移向奇犽,“当然,如果可以用亚路嘉/不明物的能力治疗的话,可以考虑给你打折。”

“不必了!才不要让亚路嘉给那个变态治疗……”

“不必了❤️谢谢哦,奇犽和伊尔迷。”

“西索,我有事想跟你确认。”奇犽不情愿地将头面向床上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念能力吗?”

“听起来很神秘,是和魔术一样的东西吗♠️”

“看吧,跟你说过他不记得了。”伊尔迷耸耸肩,“我也很伤脑筋啊,他要是想不起来我的报酬在哪里,我就白干活了。”

“是怎样的报酬冒着白干的风险也一定要追回啊?”

“婚前契约,他死了我就能拿到他的遗产。”

“……算了我不该问的。”

“非常棘手。”伊尔迷说,“想杀他的人很多,大部分还不清楚他的现状。就算他在这儿死了,也说不出报酬在哪儿,所以我出于原则考虑,尽量不让他死掉。”

“那么,西索知道这次动手的人是谁吗?”

“知道♦️”

连伊尔迷也倍感意外,揍敌客家的两个儿子全都好奇地盯着他。

“是额上有刺青的男人哦。”

奇犽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库洛洛啊。”伊尔迷调出了手机通讯录里库洛洛的联络方式。“不,要,把,西,索,杀,了,至,少,等,他,恢,复,念,力。点击发送。”

“揍一顿倒是没问题。”想了想,伊尔迷补发了一条。

他很快收到了回复。“没打算杀西索,这次受伤是经过双方同意的。”

 “我改变主意了,”伊尔迷侧过脸对西索说,“看来伤也不是很严重,自作自受的话,就不需要专门治疗了。”语毕,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奇犽你再留一会儿吧,想问他什么都可以,现在的西索什么都不懂哦。”

“……你是不是惹大哥生气了?总觉得他表情变了呢。”

“我也不知道他认识库洛洛♣️”

“好啦,让我想想有什么要问你的。”奇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西索,摩拳擦掌。“我可以打你一拳吗?”

 

揍敌客家的访客们各怀心事,先后离开了。护士进来通报,说是旅团以公司的名义派人前来慰问。以玛琪为首,随后是小滴和信长。

玛琪是名娇小的女性,容姿艳丽神色却很冷淡,打扮得像个能自由穿梭在现代都市的忍者。玛琪一进门,就把脸上僵硬的笑容同花束一道扔进垃圾桶。

“别来无恙。”她冷冷地说。

病人点点头,露出堪称柔和的微笑。他没上发胶的红发软塌塌地伏在脸边,鼻翼两侧常有的星星与水滴缺席着。

这场景对玛琪来说,有几分熟悉。

 “玛琪,真意外你能来呢^_^。”

西索慢慢伸手,将打了字的手机推出去。刚接好的关节还很笨拙。女人阅读之后,皱起眉头。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讯息。再说废话就打断你的腿。”

“你这么一讲,我也想动手了。”信长阴沉地打量床上的男人,“反正团长只说别让他死了,我们大可以把他揍得全身瘫痪,下半辈子都要靠接济和插管。越想越觉得很诱人。”信长是个留武士髻的和服男子,一柄太刀几乎等身长。说这话时,太刀慢慢地从鞘里露出一寸刀刃,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反射得分外刺目。

“还是算了吧,”小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她看起来只是名普通眼镜少女,但言辞间举重若轻。“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干嘛等他恢复记忆呢。”

“可恶!小滴你难得不认为他罪有应得么!”

“我是觉得信长你不适合干这种事。”小滴咂咂嘴,“如果团长想刑讯逼供,就会派飞坦来而不是我们仨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

“大概因为想对他用私刑的人太多,他又没有能力傍身,要是谁都争先恐后地把他活剐一顿,根本轮不到你我了吧。”

“哼!”信长虽然已经被说服,但还是抱臂不语,也丝毫不瞧床上。

病人闭目养神,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玛琪睨西索一眼,心说你也有今天。这令玛琪好受了些,脸色豁然开朗。

“看也看过了,我们走吧。”她说。另两人便抄着手往外走。信长依旧看也不看病床的方向,紧紧攥着他的刀,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大跨步走出门外。

只剩魔术师了。

西索躺在床上,包着纱布的手轻巧地玩一副纸牌。他打了个响指。房内的灯熄了,房门紧闭。百叶窗将刺目的光挡在外头,他静静地以目光追逐太阳留在室内的光斑,心里胡乱掠过些事件,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幻影旅团”,他想,“绝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应该更接近于恶人派遣会社,甚至于“恶宇商会”这种组织吧。“库洛洛领导的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犯罪团体,这念头令魔术师的冷血快乐地凝聚了起来。

 

“……综上所述,西索完全忘记了如何使用念力。他不仅不记得自己曾经会使用念力这件事,念力相关的记忆也都消失了。换句话说,打他一顿变得易如反掌。”

“奇犽,你不会真打了吧!”纯真的刺猬头少年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只是给了他几拳!……而且,这家伙被打还挺开心的呢。(真变态。)”

“那么,幻影旅团接近西索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也想等西索恢复记忆之后再杀掉他吗?”

“不仅如此,他们或许还在想方设法帮他恢复记忆。”奇犽咬着吸管,“如果不想第三方杀死西索,他们还要保住他的性命。旅团真是不划算啊。”

“……可是,谁都不应该遭受这种报应,”

“……你的重点真是奇怪……”

“我明天就去看他!”

 

 

6. 死亡运动员 Bloodsport Magician

摊开十指,一副漂亮的同花顺,服服帖帖地被他播弄,像击弦机治下的锤,造出和声的键,眼花缭乱又行云流水。络续增入若干副牌,涨为黑白间替的瀑布,绕指,翻转,蝉连起伏,撒开又收复,最后一溜揽入牌盒中。黑发少年凝睇观赏,像个小学徒一样啧啧称奇,惹来银发同伴的白眼。

“强化系想达到这种程度的速度和灵活,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只会思考招式的效率和威慑力,不太懂美感。”冈回答道,久违地灿烂一笑。冈委托了比丝姬治好西索的伤,让西索得以重新登台。代价是西索要教他和奇犽魔术(奇犽被强行摁在交易对象一边),还要无保留地回答冈的各种刁钻问题(本人非常乐意进行这样的问答)。

冈伏在案上,小心地避开整罐整罐用了一半的油彩和香水。剧院为魔术师预备的化妆间是个漂亮的、香喷喷的房间,雪白的墙上贴着八十年代坎普风的歌星剪报,用图钉钉着蓝色紫色的干花,有一面墙敷着红底折线纹的墙纸。拉开的抽屉里满满都是未拆封的水彩颜料软管、老虎钳、扑克牌和袋装零食,书架上码放着奇犽认为不适宜冈阅读的杂志,中间几页还被醒目地折叠起来。魔术师盘腿坐在铺设马赛克瓷砖的地上,穿着一件黑色无袖体恤,将一板巧克力整条放进嘴里,懒洋洋地看着在红色椅子上动来动去黑发男孩。他随手拆开一袋百奇,依次递向奇犽、冈,前者像看响尾蛇一样瞪着他指甲上的碎屑,后者大喇喇接过来大快朵颐。让奇犽吃下西索递过来的食物难度大概约等于让伊尔迷吃下自己的钉子。

“别管念力啦,西索你还是当一个魔术师比较好!我从前不了解,如今觉得魔术的魅力值得一辈子去挖掘。”

“我就当作是夸奖啰♥”

 “西索在进行魔术表演之前,是干什么的呢?”

男人一根手指抵住下颌,微蹙眉心,努力思索。

“和‘能力‘有关的工作我一个都记不起来了。在决心当魔术师之前,还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噢,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加入马戏团。”

揍敌客家的三子无意识地划过纸牌的牌面,感受着牌缘的粗糙。是街角便利店就能买到的最便宜货,没有任何玄机。化妆室的回收桶里盛着玻璃糖纸,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糖精甜味。

“不那么正大光明的工作,有做过吗?”

“说说倒是无妨,只要你们别说漏嘴……”西索抓抓头发,卸了妆的脸看起来顺眼多了。“我喜欢赌博,也会出千,所以有段时间就呆在赌场,也当过荷官,还收钱帮庄家出千,也帮散客跟赌场对着干,很快就被赶出来了。”

开场时间很快就到了。两个小鬼被赶出化妆间,拿着魔术师免费赠与的VIP票,坐进了贵宾包厢。

今次的演出和以往不太一样。主持人略过了开场献辞的环节,表演直接开始了。暖场表演不是魔术,而是叫人眼花缭乱的杂技,令人耳目一新。魔术师挥洒自如地表演抛接物,时而凌空跃起,连续几个空翻后堪堪接住,继而单手撑地,忽然改用足弓与足见抛接,纯粹为了炫耀炉火纯青的杂耍技艺。抛接棒仿佛被无形的丝线黏在了魔术师的手脚上,哪怕到了千钧一发的境地,也不会落地。奇犽心念一动,用起了“凝”;确认没做过手脚后,他揉着太阳穴撤去了念力。

直觉告诉奇犽,他的神经质不是空穴来风。

第一个魔术是“大锯活人”,节目单上写着的。为求华丽的舞台效果,魔术师的助手小跑跳过火圈,展示了身手之后,才钻进预先准备的蛋糕形木柜。魔术师攀住空中飞人使用的挂索,柔韧的身子倒悬下来。助手在木柜里嚷嚷着粗话,魔术师维持着倒悬的体式,将一瓶波尔本威士忌从木柜顶上的开孔倒入,使得前几排池座纵声笑起来。空气暖洋洋的,点缀着酒精的香气。几点火花闪烁,魔术师的手里变戏法地出现一把漆成奶油色的钢锯,仿佛是杆糕点师傅心爱的厨刀,舞台则是和乐融融、人头攒动的烘培店。观众的后脑勺随着音乐节奏连绵地此起彼伏,像极了挤满烘培店的主顾。为了消除噪音,面包师傅舍弃了电锯,乐池里的爵士乐队也欣快地演奏着。他调整了一下固定耳后的扩音设备。

“诸位!”魔术师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响彻剧院,连穹顶壁画上垂下的支形吊灯也增加了光彩。“接下来的节目,我想将之命名为‘死亡运动员’。”

奇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诸位一定很不解,为什么要叫‘死亡运动员’……”西索飘忽不定的嗓音因压抑着激情而微微颤抖。“嘻嘻,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魔术师光滟滟的金瞳孔涨满了掠食者的狂喜。矫若游龙的身影被脂粉与灯火妆点得仪态万方,被环绕四壁的LED巨幕数十倍放大,惊心动魄地呈现在全球百万观众眼前。他优美地转动着钢锯,和抛接球别无二致,这唯美的景致非但不带给人舒畅的况味,却像是掀进肚皮里的马刺,要将人五脏六腑都搅出来。

“我的魔术,不是表演,是与死亡赌博换来的演出——!”

撕裂耳膜的笑声从他口里绽放,冷血动物般的红舌飞速舔过唇角。这男人展露了獠牙,下一步举动令人无法预测。

奇犽按捺住自己呼之欲出的利爪。躯壳因危险而反射性地警戒起来,他的精神则如释重负。一些云苫雾罩的真相顿时清晰起来。

“诸位欣赏魔术时,我舍命奉陪,与电锯,与钢锯,与火圈一搏;它们看似是魔术道具,实为魔鬼之代言。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就会被死亡的阴爪攫住!……所以,做着这般‘死亡运动‘的我,乃是当之无愧的’死亡运动员‘。”

毫无征兆地,他从悬索上闪电般坠下,直击木柜,钢锯“咯”地嵌入好几尺。殷红的血从缝隙里漫了出来,前排的观众纷纷捂住了口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浓烈的腥气还是熏得人呼吸一滞。西索在舞台上立定,打了一个响指。鲜血淋漓的钢锯消失了。他推开血迹斑斑的木柜,里面空空如也。

助手去哪儿了?

魔术师打了第二个响指。烈火包裹了整个木柜,发出噼里啪啦的、有如恶魔嚼骨的悚然之声。这一切全被实时转播扩大、传播。第一排有人开始呕吐。

只有一个人在鼓掌。

“请大家不要骚动……请大家不要骚动!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魔术效果!”

主持人在广播里高喊,安抚骚动的众人,她尖细的呼唤被刺耳的话筒啸叫吞没尽致。

西索矗立在舞台中央。乐池不再演奏。演出结束,光暗了下来。他刷白的脸像一副假面,目光逡巡着观众椅廊,直到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张无懈可击的小丑脸咧了咧嘴。

 

 

7. 直到死亡分开 Deathmatch I

他相信,黑暗中有某种东西,将他与他的爱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这几乎是神圣的。依世俗之见,这偏偏又是邪恶的。

他明白这感觉。深处窥伺的冲动,一等猎物出现,即刻便要破壳而出。

他知道聚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是亡命之徒。是狩猎者。

西索清楚伊尔迷的“工作”。伊尔迷杀人。他们既不恃此自矜,亦不吝杀数百上千人。他本人并不对杀人的营生好奇,因为他本能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西索知道幻影旅团背地里也杀人。注册名为“幻影旅团株式会社”的皮包公司,不过是方便库洛洛·鲁西鲁以“社长”名头走动。他不必调查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这是他的天赋么?对杀人之人的出众嗅觉?

伊尔迷接近他或许是为了钱,或许还有些别的。伊尔迷会收敛。他在西索身边的时候,不会满脑子想着杀人的事。

但是库洛洛会。

当他和西索在一起,他满脑子都想着杀人,和他的杀意一样露骨。他必然精心计划过,执行过,测算过。他像杰出的数学家一样杀人,像物理学家一样杀人,像音乐家一样杀人,他把毕生激情倾注于此,他对杀人的精通令西索沦陷。。

这就是他“爱上”库洛洛的原因。

唯独他对杀人一窍不通。要如何回报库洛洛的杀意?要如何摧毁库洛洛?这些想法只会在深夜浮现,在酣畅淋漓的性爱之后浮现,蛛网一样使他无法呼吸。

……我为何这样想?我爱他,应当与他相爱……

……而不是置他于死地……

“耳边哗啦啦涌起的波浪,仿佛是热恋时小鹿乱撞的心声。”

他渴望能招来死亡。

啊!他多么希望,死是他亲手犯下的罪孽。

而他仅仅只是一个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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